幸而女眷们已经开始点评二者的琴音,侍卫们也对女人之间的斗争兴致缺缺,无人瞧见她的小动作。
“虽然指法熟练程度不及夫人,但胜在曲调新奇,指法也与旁人不一样。”
隔着帷幕,宁德海浑厚油滑的嗓音也穿透而来,
“小殿下弹得不错,我为这好琴再饮一杯!”
母亲与姐姐们面面相觑,小枝何时学会抚琴?
她只薅免费课程,确实没有留心分辨所学指法究竟属于哪朝哪代。回忆起来,这种指法或许要到百年后的下个朝代才会得到系统性补全,并被全国范围推广。
后人根据更久的经历经验总结出的方法理论,果然还是比当今先进。
女主人倾身握住祝小枝的手,
“还是昭阳公主您奏的曲子更胜一筹,宋筠输了。”
一片小小的竹笺藏在少女们握紧的两双手下,悄悄传递过来。
祝小枝神色未动,客气应道,
“不过是讨巧,夫人的指法远高于我。”
她慢悠悠回到席间,见众人被新的话题吸引去,才悄悄借着桌案遮掩细看。
竹笺上密密麻麻刻着几行字,字迹潦草:
一刻钟后我们便会让将军府起火,后院钥匙在梨花树下,你走吧。
祝小枝不敢太明目张胆,只能悄悄用余光扫视——
难道今晚的危机源于这个瘦小沉默的女人,而不是宁德海?
将竹笺递给祝小枝后,宋筠就不敢再看,独自坐在主人席,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。她手心全是汗,偷偷在衣裙上擦过几回,但还是因为紧张源源不断地冒出。
这里四处都是宁德海的士兵镇守,假如被他知道,她和侍女都会死无葬身之所。
再小的事,诸如为他摘白发时误拔了一根黑发,在他嘴里也成了十恶不赦。
然后,他便会开始鞭打犯罪者,每惨叫一声就褪去一件遮蔽物,直到最后浑身赤条条,骨肉挑出,血淋淋地倒挂在身上。
没有多少人能在这种残忍的酷刑下存活,很长一段时间里,宁府后的小山坡上秃鹫盘旋不尽,污浊的腐肉气味隔着好几里路也能闻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