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蛊?巫蛊之术?“原来不是玉佛,是巫蛊娃娃!”柳长安心口发麻,捻出八字一看。癸酉年六月十八,丑时初刻。这是宁国公老夫人莱氏的生辰八字。柳来顺和柳艾氏,是宋氏是陪房,是她的心腹之一,从他们的佛堂里搜出个诅咒莱老夫人的巫蛊娃娃。柳长安不敢细想,那时宋氏的处境会有多难!“怪不得她一句求情都没有,我竟然怨过她不讲情面。”柳长安喃喃自语,又赶紧招手让柳三喜过来,“你去外面,冲桂圆要个火盆子来,就说我冷了,托她帮忙。”“好!”柳三喜应声,匆匆出去,片刻端回火盆。姐妹俩拿剪子把巫蛊娃娃绞碎,烧了大半,仅留下一条雪白的干净布条。看着前世害养父母被打被卖的‘罪魁祸首’消失,柳长安心里长长舒出口气。“大姐,这事儿我得告诉爹娘,让他们禀告夫人,咱们不能被白算计了。”“肯定是内宅有人陷害我们,或许,就是冲着夫人去的。”柳三喜急声,狭长眼睛溜溜乱转。柳长安面色凝重,“三喜,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,没有千日防贼的,人家已经盯上了我们,咱们就别打草惊蛇。”“将计就计最好。”“那,那我们怎么做?”柳三喜问。柳长安就道:“你先回去,把佛堂收拾好了,我会抽个功夫回家一趟,亲自跟爹娘商量。”“行,我明白了。”柳三喜重重点头。她匆匆离开了。柳长安目送她的背影远去,默默咬唇,垂眸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,眼里浮过抹恐惧。随后,又狠狠压下去,她叫来桂圆,让她偷偷拿了些文房四宝过来。这一夜,柳长安忍着指尖刺骨的疼,抄写平安经,直到天光微微发亮,书写了厚厚一本,妥帖放好。——次日清晨。天光大亮。宋氏醒来用膳洗漱。她和国公府柳修,膝下有两子一女,长子柳文柏和小女儿柳清如,都住在莱老夫人院里,早晨不过来。给她请安的,只有次子柳文瑞。“娘,我听说昨儿家里热闹得很,你为了护个丫鬟,蛮不讲理,怒骂大哥哥,惹清如不高兴了?”柳文瑞穿着身大红的衣裳,一步三晃,挥着扇子,带着书童小厮们,像个花蝴蝶般,迈着四方步走进门。也不请安,他满脸嬉笑。“你哪听的谣言?什么蛮不讲理?明明是文柏和清如的错!”宋氏沉脸,轻斥道:“别胡说八道。”“啧啧啧,大哥和清如能有什么错啊?”柳文瑞摇头晃脑。他是宁国公府的二公子,上面有成气的哥哥,下面有受宠的妹妹,夹在中间的他,养成了纨绔风流,肆意妄为的性格。“娘,你有心教育我,倒不如仔细想想,一会儿怎么应付祖母?你把清如骂哭了,她老人家心疼着呢,可不会善罢甘休。”宋氏脸色变了变,心里担忧,顾不得用膳了,赶紧起身,“我去给你祖母请安了,文瑞跟着我吧。”“我才不跟你去挨骂呢!”柳文瑞撇嘴,慢悠悠捻起块点心吃。宋氏看他模样,无奈叹息,带着人走了。“来来来,我问问,昨儿惹了我妹妹的小丫头在哪儿呢,我去会会她!”柳文瑞招手,一脸纨绔样。“诺。”容翠迟疑领命,上前带路。柳文瑞带着书童和小厮,大摇大摆地来到后罩房。彼时,柳长安刚刚默写完经书,想躺下睡会儿。柳文瑞上门了,毫不客气,他直接推开了房门。柳长安受惊,猛然转头,蓦地看见他,眼圈儿瞬间红了,身子忍不住瑟缩。“二,二公子?”“哦,你这个小丫头,倒是认得本少爷?”柳文瑞晃着扇子,一步两摇,兴趣盎然地上前。扇柄去挑她的下巴。柳长安喉咙发紧,想起前世在姬妾园里伺候时,看见那些歌姬舞姬们被柳文瑞肆意玩弄挑逗,哄得她们一颗芳心,又转头抛弃,甚至将她们随手送人……比起柳文柏,她更害怕柳文瑞,这是真正的纨绔浪荡子,什么事都能干出来。柳长安吸气,目光直直看向柳文揣。她曾经害怕他,视他如淫魔,惶惶不能终日,但,如今不要紧了,她是宋氏院里的二等丫鬟,不管柳文瑞多荒唐无耻,也不能调戏母婢。“奴婢自然认识二公子了。”“给二公子请安。”柳长安敛身福礼,姿态优雅。“嗯,看着到像是学过礼的样子,是个懂事的,但是,你又怎么会冲撞清如,顶撞大哥,引得他们和母亲不和呢?”柳文瑞嘻笑。直接扣了个大帽子过来。柳长安沉默,一双杏眸,清冷冷的看他。柳文瑞笑嘻嘻的面容,猛然一沉,厉声道:“你一个贱婢,引得公府主子们不和,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?”“会被杖毙的。”“二公子说笑了,奴婢算哪个牌面上的人,哪有那样大的能耐?”柳长安没怕,仰着头不软不硬地道:“也只是听主子们吩咐。”“尽忠罢了。”“尽忠?你一个清如院里的粗使,一番折腾,就成了母亲身边的二等,我看你能耐大着呢?”柳文瑞桃花眼里充满讽刺,用逗小猫小狗般的神态,他道:“心机深沉的小奴婢,想不想让我大哥和清如放过你啊?”柳长安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。对他‘心机深沉’的评价无动于衷,毕竟,他前生今世都是这样,自说自话,把自己视作太阳,旁人全是逗他玩乐,供他戏耍的猫儿狗儿。“二公子的话,是什么意思?”“求本公子啊,你好好求我,我就答应帮你!”柳文瑞晃着扇子。柳长安看着他的模样,渐渐跟前世重叠,她突地笑了,“二公子,你想让奴婢怎么求你?”“这个嘛~”柳文瑞歪头,俊美脸庞带着思索,好一会儿,突然想到了似的,合扇子笑道:“这样吧,你呢,就去二门口,趴在空场里,学一百声小狗叫,我就帮你,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