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有人说太傅是怎么教的,还有人说女儿家练骑射就是比男儿郎慢一些。说太傅不好的比比皆是,却无一人说西门舟的不是。张如心虽然赢了,但也气得火冒三丈,若非这么多人在场,她真想冲过去好好质问西门舟是不是故意坏她爹名声。西门舟道:“可能还得让太傅再教我两天,这弓我根本拉不动。”太子安慰道:“没关系的二妹妹,这是男人用的弓,比较沉,女儿家拿不动也是正常。”说完他接过西门舟手里的弓箭,说他们要去林子里骑猎,他会给西门舟猎一只小兔子回来,嘱咐西门舟别乱跑。西门舟乖乖点头应下。随意瞥了一眼张如心手里的弓,和她手里的比,果然小了不少。世家子弟都去马厩牵马了,靶场这边就只剩下一些姑娘们。在用膳时第一个提起沈愿的小姑娘忽然问道:“公主殿下方才可是一直在角楼里?”西门舟瞥了她一眼,淡淡开口:“不曾。”话音刚落,张如心这时候冲了出来,带着丫鬟拦在西门舟面前,“我爹教你,你怎么可能学不会。”“明日夜猎结束我就回宫,愿赌服输,翡翠头面也会送到太傅府上。”西门舟懒得跟张如心这种欺软怕硬的狐媚子解释,拽着孟桑知想去找嘉仪,偏偏张如心不依不饶。西门舟道:“你拿一张男人射箭用的弓给我,我怎么可能拉得动,你是不是蠢呐,张大人好歹位列太子三公,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女儿,让开。”西门舟也不管张如心那张脸扭曲成什么样,拽着孟桑知就往外走,她重新活一辈子想改的也不是张如心的命。两人走出靶场,西门舟才想起问旁边穿绿衣的小姑娘是哪家的,孟桑知道:“我叫孟桑知,她叫孟紫鑫。”西门舟挑挑眉,没想到跟太子在角楼苟且的小姑娘,竟然是忠勇公府的。“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。”“姨娘的女儿罢了,这次秋猎本来没她,也不知怎么回事,竟然给安排进来了。”“你把人看紧点儿,别让她攀上太子的高枝儿,到时候白白连累了忠勇公府。”西门舟一句话点到为止,孟桑知愣了一下,跟着点了点头。西门舟晚上又做噩梦了,惊醒之后清迟掌灯陪在旁边。西门舟缓了缓。以往做梦都是点到为止,这次大概是白日里见到了沈愿本人,在梦里,他居然拖着西门往宫里走,要她一辈子困在四方天地里。直接把西门舟吓醒了。西门舟叹口气,感觉沈愿都要成自己心结了。第二天她便称病待在角楼里没出去。太子带着兔子过来的时候,因角楼内都是女眷,特意差人进来通报,他自己则是立在外面等。西门舟带着清迟往外走,一边走一边冷笑。太子演得不错,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在角楼里与旁人私通,亦或是上辈子他登基之后瞻前顾后残暴不堪,西门舟都要信了他是个生来就温润的人。角楼不远处,太子怀里抱着一只小灰兔子,正低头用指尖拨弄兔子耳朵玩。见西门舟过来了,太子眼睛亮了亮,把兔子连同一小筐草都交给了清迟。“二妹妹,你看,活的,孤射箭的时候特意没伤着它。”西门舟笑了笑,把小灰兔子接过来自己抱着,简单道谢之后又回了角楼,正好撞见张如心一群人。想必刚刚太子送兔子被她们几个都瞧见了,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喜欢太子的,女人嫉妒起来太可怕,西门舟抱紧了兔子,带上清迟匆匆往楼上走。她不怕跟人明争暗斗耍手段,就怕吃了醋的女人连命都不要也要对付她。经历了白天那档子事,西门舟愈发谨慎起来,吃饭喝茶都让人先检查一遍,怕被下了药。怎料夜猎的时候,还是中了招。猎场圈出一小块地方是专门给女眷们跑马的,地方小,而且周围有火把,把晚上照得跟白天一样亮。但对于西门舟和几位将门女来说这小地方简直不够玩,为了能到更广阔的地方去,西门舟这次特意没让清迟跟着。策马往深处跑了一段距离,西门舟跟孟桑知跑散了,绕了两圈之后她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,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暗算了。现在回去肯定白白让人看了笑话,上辈子西门舟来过几次猎场,她记得有一处地方虽不在猎场范围内,但有水源,深秋天气凉,进去浸一浸身子大概能抵挡由内而外的火气。这么想着,西门舟往舌尖上咬了一口,趁着视线清明些,策马往猎场外围跑去。月华影转,西门舟下了马直奔湖水,她匆匆脱了鞋袜外衣往里走,彻骨的凉果真压住了身体里的热气。半轮明月挂在天空,湖面泛着青烟似的薄雾,西门舟越往里走越深,湖水没过了腰腹也不曾察觉。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,随即是踏入湖水中溅起的大片水花声,西门舟下意识蹲下身要把自己藏在湖水里。她刚刚蹲下去,就被一人捏着脖子给拎了起来,来人二话不说把她扛在肩膀上往外走。西门舟吓了一跳,胡乱挣扎着,待看清来人衣摆上绣上去的蟒纹时,小声喊道:“沈愿,你怎么在这。”“我再不来,你打算把自己淹死是么?”“你放肆,谁给你的胆子,竟然这么跟本公主说话。”西门舟被沈愿放了下来,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掐着脖子往后推,西门舟后退几步,整个背部抵在书上,硌得她难受极了。沈愿半张脸都藏匿在阴影里,手上力道倒是一点没松,西门舟两只手使劲掰沈愿的手指,胡乱去踢他。“谋杀公主,按律当……”“当什么也不会有人查到咱家头上,杀了你之后尸体绑在石头上,往湖底一丢,月黑风高的,根本不会有人发现,”沈愿凑近西门舟,在她耳边开口:“反正殿下也不想活了,咱家正好成人之美。”西门舟根本说不出话来,一张小脸憋的通红,怀疑沈愿是真的动了杀心时,脖颈上大掌松了松,西门舟立刻推开沈愿,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咳嗽。沈愿也蹲下身,似笑非笑盯着她看。西门舟一颗心怦怦跳,感觉沈愿就像是索命的恶鬼一般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