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国公回到府中,管家便禀报了此事。慕国公受了苏意的气,正憋得心头发闷,回府又听了管家的禀报,他气得脸色都发青了。他之前说过会把她母亲的东西交还给她,可她竟然直接就上门去抢,这是大家小姐的作为吗?这是强盗。最重要的是她从头到尾都没信过他。初三叔看着他的脸色,倒是适时地提了一句,“哎,三小姐觉得国公爷不信她,如今她也不信国公爷了。”慕国公微怔之后沉默了。良久,他扬手疲惫地道:“罢了,让她去吧,那本来是她的东西,她要怎么做便怎么做。”管家心头一凉,本来以为国公爷会为夫人出头,却没想到,国公爷竟然放任她的抢夺行为而不管。在自己的府中捆绑母亲,这是何等忤逆的大罪?他说不管了?管家知道长孙氏彻底失势了,而长孙氏一旦失势,意味着他会不断地被三小姐报复。想到三小姐的狠毒,他心底一阵阵发凉。打发了管家出去之后,慕国公对初三叔道:“你去一趟武安侯府,打探一下瑾瑞的情况,另外,再看看苏意有没有到武安侯府施压。”初三叔叹息一声,“老爷,此事我觉得您还是别管了。”慕国公看着他,眼底充满了无奈和疲惫,“我如何不知瑾瑞这一次做得太过分?可若她被休回来,丢的是我的面子。”“您这一插手,要和三小姐和解,可就难了。”初三叔道。“和解?”慕国公冷冷地道:“难不成你认为我如今和她还有和解的余地吗?罢了,这份父女亲情从来就不曾有过,如今也不必强求。”初三叔听得黯然,只得退了出去。初三叔出去之后,慕梁柱便来了。“你又来做什么?”慕国公见到他就来气,这种种事情聚在一起,让他对这个家也彻底的厌恶了起来。“父亲,”慕梁柱气愤地道:“母亲被三妹气得发病了,您也不管管她?”“死了没?若没死,趁早!”慕国公当场就发了大火,指着他就怒斥,“我说过多少次?这内宅之事你不许掺和,你该练功便去练功,该念书便去念书,这宅子里有你什么事?”慕梁柱被吓住了,呆呆地看着父亲,记忆中,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。“还不滚出去?”慕国公怒气正盛,见他一副窝囊的样子,一脚就踹了过去。慕梁柱踉跄了一下,连爬带滚地逃了。慕国公把下人都赶了出去,随手拿了一壶酒,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。他酒量本很好,从沙场里回来的鬼魂,谁没有酒量?只是心头有烦闷之事,这一壶酒,竟叫他半醉了。他踉跄地走到书桌后坐着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从抽屉里取出一幅画卷来。画卷的卷轴有些发白,看得出是长期的摩挲。他徐徐展开,画中女子面容如玉,英气秀美。他粗粝的指腹抚摸着画卷女子的眉毛,眼睛,眼底渐渐就笼了悲伤之意,喃喃地道:“我错了吗?你在乎这个女儿吗?可她害死了你!”他眸光依恋,柔中带悲,五分醉意之下,眼前闪动的,仿佛是记忆中那深爱之人的一笑一颦。他伸出颤巍巍的手,想触摸那虚幻的影子,可那影子瞬间就分崩离析,消失不见,只余下他的手孤独地在半空。他的眼底,一下子就充满了泪意。十五年,他无一日能忘记她是怎么死的。“我恨极了她,若不是她,怎会夺了你的性命?”他浑身发抖地说,“我努力过,接了她回来,为她说一门亲事,嫁了出去,便了了我的责任,偏生,她却闹出这么多事端来,我看到她在我眼前晃动,我就记起你是怎么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