祠堂冰冷潮湿,在这寒冷的冬天更显刺骨。贺知欢呆呆跪在蒲团上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桃沁将她送到这儿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,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。月光洒下,窗户露出一条缝隙。一个紫色身影钻了进来,贺知欢定睛一看,原来是桃沁那丫头。“小姐,晚上你没吃东西,奴婢刚刚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回来,你先垫着。”桃沁环顾了一下四周,做贼似的从袖中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。贺知欢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馒头,心像被突然揪住一般疼痛,泪水渐渐充斥了双眼。在冷霜阁的日子,桃沁也是这般,偷偷跑到厨房里拿馒头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。“小姐,还热乎着,快吃吧。”天色昏暗,桃沁没发现小姐的异常,只伸着手催促着她收下。见小姐终于拿着,桃沁终于舒了口气,她蹲在一旁,低声嘀咕着。“三年一次的丰安节马上就要来了,长公主还想让你好好参加呢,如今脱臼了,还不知道影不影响。”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贺知欢扭过头看向桃沁,脸上透着震惊。丰安节?长公主?长公主前几年便过世了,丰安节也再没举办了。。。“哎呀,奴婢说小姐你该好好收收性子,在长公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!”一阵寒风吹来,贺知欢的头脑逐渐变得清晰。她身体哆嗦了一下,连忙朝周围看去。同记忆里一样熟悉的祠堂布置,她幼时犯错了常被关在此处,当时调皮戏玩烛火,差点把祠堂烧了。她眼神定格在桌边那被火烧过的黑色痕迹,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。“桃沁,今天是哪年哪月?”“小姐,今日是宁和二十三年,十二月初六了。”“十二月初六。。。”贺知欢呢喃道,想起了刚才父亲说的那句及笄。难道她真的。。。“桃沁,去院中拿块镜子来。”贺知欢连忙吩咐桃沁,隐藏在袖子中的手已兴奋的微微战栗。桃沁退了出去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光滑细嫩,没有一丝伤口,仅有虎口处带着点薄茧,那是幼时学武留下的烙印。她。。。这是回到十四岁的时候了?没有与谢瑾成婚,一身的武艺也没有失去。。。长公主对她还没失望。。。太好了。。。太好了。。。她眼中冒着复仇的火焰,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。她竟真的有机会,再来一世。这一世,她定要让那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!窸窸窣窣。。。一阵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贺知欢疑惑,抬眼望过去。这么快就回来了?噗通一声,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落在地面上。桃沁?贺知欢心中一紧,连忙上前查看。等走到面前,却发现并不是桃沁,而是一个男人。“你。。。”那男人抬眼便与贺知欢对上了,空气中弥漫着尴尬。贺知欢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震惊,这不是池太医吗?前世浩儿生病,只有池太医愿意前来。虽平时对她语气很差,但嘴硬心软,她心中也是十分感激。如今怎么在此处,而且好像正在被人追杀。贺知欢看他面色惨白,紫色外袍上有大片的血迹,走路时还一阵踉跄。“这桌子底下空间大,你躲在此处吧。”她指了指前面供桌,示意他进去。池砚悬也很意外贺知欢此时竟待在这祠堂,但后方追兵将至,他也顽疾发作,顾不得思考这么多,略一拱手便躲了进去。贺知欢环顾四周,连忙从旁边架子上取出一杆生了灰的长枪,退后几步,将自己隐在黑暗中。自从谢瑾表达出不喜欢她舞刀弄枪的念头,她便再没碰过。如今拿着这杆长枪,心中竟莫名升出一股热火,仿佛找回了多年未见的老友。砰砰砰三声响动,三个黑衣人从窗外进来,正四处张望着。她不甚熟练的用左手握着枪,后悔刚刚没让池太医把她手接上。这祠堂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三个人搜索起来还是需要点时间。贺知欢放缓了呼吸,看着前方逐渐向她走来的黑衣人,左手逐渐捏紧。三!二!一!就是现在!她瞄准着黑衣人的喉咙,将长枪向前刺去,黑衣人眼睛瞪的老大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贺知欢撑起枪,将黑衣人的尸体逐渐拉向自己,又缓缓将枪拔了出来。噗嗤,鲜血溅起,染上她的脸颊。她不甚在意,抹了抹便再次集中注意力向外看去。那两位黑衣人没有注意这个方向,却逐渐搜寻到供桌处。“大哥,这里应该能藏人,过来看看。”那位被叫大哥的人应声,朝供桌上面布慢慢伸出手。。。贺知欢心里一紧,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,正准备主动出击。“小姐,你要的镜子给你拿来啦!”窗边传来桃沁的声音,两位黑衣人搜寻的动作一僵,齐齐朝窗外看去。两人对视一眼,握紧了手中的刀,一前一后朝窗边走去。顾不得这么多了。贺知欢趁两人不备,握住长枪朝落后的那人胸口刺去。那人察觉到后方有人,连忙闪躲,贺知欢枪尖一偏,刺到了他的肩膀。“桃沁,再帮我拿两个馒头过来,我饿了。”窗外人影应声,消失在了窗口。一击不成,贺知欢连忙做出反应,几个连环枪迅速向前攻击。那人反应不及,跌坐在地上,已是没有了战力。另一个黑衣人见状,连忙转身劈向贺知欢,两人战的有来有回。战局瞬息万变,贺知欢左手用的并不顺手,几次攻击都有些偏差,她咬咬牙,向前猛地挥舞将黑衣人击退,同时将蜡烛打翻在地。祠堂陷入黑暗,贺知欢趁机钻进供桌,“我右手脱臼了,你帮我装回去。”池砚悬此时状态并不好受,额头上布满了汗,身体冷得像冰窖一般。他发不出声音,但还是听话一个用力便把她的手装了回去。恢复完整的贺知欢在黑暗中如鱼得水,像个潜藏的黑暗的巨兽随时准备吞灭他人。只见她几个闪身,在黑暗中东刺一下西刺一下。那黑衣人终于不厌其烦,手中招式出现了破绽。贺知欢抓住机会,一枪送到了他的心脏。她收了枪极速喘息着,连忙重新点燃了烛火。“可以出来了,他们死了。”太久没有活动了,身体都变得僵硬了,幸好一些机体上的反应还是在的,不然今天还真不好说。心脏跳动的剧烈,似是在证明她仍活着。寂静。。。贺知欢皱着眉头,朝供桌看去。只见池太医面色惨白躺在地上,双手环抱着自己,眉眼间都冻出了冰渣子。贺知欢看看乱七八糟的祠堂、身首异处的尸体以及面前这个昏迷不醒的人,眉头紧锁,一时间犯了难。